我与科幻的故事,以及不情愿地2021

我与科幻的故事,以及不情愿地2021

Update 2021.1.10:

本文主要内容是一篇旧文,以及一些有关2021的文字。

最终还是打算把文章贴到博客上来(其实是一直忘了),做了一些修改,补了一些最近的我与科幻的故事
顺便这篇短文的一个选段居然还真在SFW2005的《回声》专栏上刊出来了…… 然而选的是现在看来比较尴尬的一个段落,感觉是真的羞耻(((

以下内容(直至文末的分割线)作于2020年2月份,经少量修订。文末有关2021的内容作于今日。

这篇文章,是我昨天晚上读完一直没读的2019年11月刊《科幻世界》中迈克·雷斯尼克先生的作品《冬至》后,熬夜到两点多写完的:纯为给自己一个交待,作为一位“半吊子幻迷”,科幻如何伴我同行六年,如何见证我通过中考、高考,从一个瘦弱、人缘很差、常受人欺负、好动又中二的初中生,“成长”——如果有的话——为一个热爱计算机、科幻和爵士鼓,正在不断敲击着一台Surface以捕捉脑海中飞絮般不断飘散的思想的化工专业大学生,同时也表达了我一些一直以来的体会,或者说是困惑。我要感谢我初中的“图书馆”、高中图书馆、镇图书馆和《科幻世界》,他们引领我,也构成了我走上科幻这条人迹罕至的道路初期的全部;我也要感谢我的父母,即便我中考和高考都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这不是科幻的错——他们也一直以他们的方式默默支持我。没有这些人,没有这些满溢书香的图书借阅室,我绝不会认为科幻是我一定要一直喜爱的东西。

以下是全文。本文成功刷新了我单篇文章的字数记录。冲动之下,我将这篇文章发给了SFW编辑部——老实说,不知为何,有一些后悔。


刚读完迈克·雷斯尼克先生的老作品《冬至》,因为是刊在去年《科幻世界》上的,作品末尾还附上了艾珂(刚才得知,负责过我最喜欢的科幻小说之一,《闪耀》的编辑刘维佳老师已经离开了《科幻世界》编辑部)编辑的编后记,其中宣传杂志社的义卖活动以支持这位身患重病的老作家。《冬至》是典型的历史奇幻小说——个人认为在国外明显地比国内流行——讲述了大魔法师梅林对衰老,对于这位来自未来的时空逆旅者,这意味着他会逐渐“忘记”未来,变成一个一无所知、仅仅拥有过去的“年轻梅林”,的充满无力感的恐惧。作者在这部获得1992年雨果奖提名的作品中,以一贯具体入微、细致流畅的笔调,重点突出了这位魔法师对于这种失去,这种对于“永恒之物”的忘却的冰冷绝望,犹如“渐冻人”般眼睁睁地、痛苦万分却又无能为力地被时间击倒,不断徒劳挣扎却只能缴械投降的悲痛。然而最为不幸的是,这一切竟成谶语——迈克的这个故事发表二十八年后,它的作者,迈克·雷斯尼克先生,因病逝世:这使得《冬至》最后几段痛苦、声嘶力竭的呐喊,编后记中对于老先生身体转好、正创作新作品的叙述,都蒙上了一种沉重而又模糊的悼念意味。

事实上这已经是一个月前的新闻了——所以显然,这只是一个用作引子的联想。以下才是正题:我买的第一本科幻书籍,就是迈克·雷斯尼克和姚海军先生合作主编的《世界科幻杰作选》,大概也是在恳求家长许久之后才得以实现的愿望,想来也差不多有6年了。最初发现《科幻世界》,大概是在初中的图书馆。说是图书“馆”,其实却有些名不副实:那时候的初中还是——当然,可能现在也是,毕业后再也没回去过,对此我极其愧疚——个“小破校”,远不如今日受就横卧在隔壁的镇政府的重视,最简单体会的结果,便是没钱。那时候学校的图书“馆”只是个二层的小平房,正门平日不开——不是“平日”似乎也没开过,只有从有时稍留一个小缝的铁拉闸侧门,才能进到这座图书馆的一楼。每周会有体育课,要先是经过显然学校引以为豪的国家三级古树南洋楹,再经过这扇侧门,才能到最讨厌的操场。我从小就体质很差,任何体育相关的活动都是我的心头痛,考试更是会要了我的命:不喜欢的体育课和这扇侧门间微妙的联系,就使得这扇侧门有种隐秘的象征意味。上课前要留意门有没有开,这样才能在跑完一千米、气喘吁吁累得要死要活走回教室的途中,溜进绿色瓷砖包裹的图书馆:跨过门边挂着写着“华人基金会捐赠”的牌匾的铁拉闸门,进到图书馆不大的一楼。一年中的大多数时候,广东灼眼的骄阳会透过楼梯转角上的窗户,在一楼楼梯墙边胡乱堆放着各类、过期没过期全堆在一起的杂志报纸上投射下斑驳的阴影。或许是由于此处本来就“人迹罕至”,从未听说有借阅制度,随便翻找一番,按照那个美好年纪美好的审美情趣稍加挑选,就这样认识了《科幻世界》。

当然,必须要承认,我不能保证以上叙述和真实的关联:写着“华人基金会捐赠”的牌匾是不是挂在侧门边上我已不大记得,但是肯定有这块牌匾;和《科幻世界》的“初见”可能也不会这么地富有情趣。但是——这样说得好像我是个已经看遍天下间各类事情的“大人”一样,抱歉,我未能找到更加谦逊的语词——六年过去,我做了很多错事。前阵子看最喜欢的作家阿尔贝·加缪的《第一人》,雅克,其实也是加缪本人,感觉颇有共鸣:当然(可怜的是,哎)我并没有那么聪明,但至少加缪说的“太好动,爱出风头导致做了不少错事”,这一点,绝对就是我。

所以这些时日来,我一直觉得要是真有什么我不后悔,也一直没有放下(算是吧)的事情,就是科幻。初中大概是我看科幻最“猛”的一段时期,各种各样的作品都看过一些:被英语老师没收——至今还没还我!毕业前夕我可是盼了好久:大概老师也忘了——的《艾达》;长久以来一直喜欢、并长久以来一直热望其推销词中“被买下电影改编权”能彻底落实的《时砂之王》;基本没看懂因而现在也不怎么记得的短篇小说集《微宇宙的上帝》;因而知道了海因莱茵、至今仍记忆犹新的《严厉的月亮》;去镇图书馆翻杂志时“偶遇”,极其喜爱以致请图书馆管理员帮忙找出所有库存,一本一本看完,兴奋劲儿还没过就被迎面撞来的“停刊通知”砸得有些难过的杂志《新科幻》;当时读完感觉惊为天人发誓一定要在那个买书还有种郑重感的时日里读完全系列但又抛诸脑后,近日整理书架才发觉的《太阳潜入者》;还有人生第一部在网上读完的文学作品《三体》(没想到吧)。虽然科幻目前为止陪伴我的时光还不算长,迄今为止这篇文章也是仅仅是我第个位数篇有关科幻的东西,但已经足够让这个好动、莽撞、爱出风头又“中二”的我觉得,科幻,是一定要一直喜爱的东西。

你可能会感觉这篇文章就快要结束了,然而它并没有——是的,科幻,大概是唯二我能说是一直没有放弃的东西中的一件(另一件是爵士鼓)。在这里应当加一个“注”,那就是(可怜的是,哎)这唯二的两件事,我都做得不怎么样。拿科幻来说,我从来不敢称自己为“幻迷”,因为相比真正的幻迷们我确实还不够,而最多只能是“半吊子幻迷”:相比我看过的《科幻世界》,我真正能留在手边的——是“订”的而不是“借”的——实在是很少。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相当遗憾,因为很多优秀的作品要再想找到,只空有标题和作者,显然会难办许多;而更令我遗憾的事情,那就是我直到2018年,才觉得应该要把看过的好作品,至少要把标题和作者记下来:这导致我忘记了不计其数的优秀作品。这些令我觉得自己因而只能算是个“半吊子幻迷”的故事或许能让各位读者更加理解我对于科幻的复杂感受。那么,如果要说我这个“半吊子幻迷”,对科幻,能有什么切实的体会,那就是,科幻,是个真正孤独的爱好。

是这样的。(应该也,或者说希望会有一些幻迷能和我这个“半吊子幻迷”有一些共鸣吧)在《科幻世界》的“我与《科幻世界》特别征文”专栏里,看过不少幻迷讲述自己认识科幻的故事,感觉他们中不少都能在现实生活中遇到比较喜欢、也能畅通地交流科幻的人。照我说,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幸运:因为我就从未遇到过。不仅是在现实,就是在网上我不大的圈子(或许这就是原因)里,也从未听起人提到过四个字,《科幻世界》。初中时还觉得没什么,那个时候的我对科幻作品应该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或思考,但到了高中,这种情况就有些难受了——经常麻烦了我那些同学们,要礼貌地听完表达欲强但又不怎么精通表达的我,大谈特谈自己刚在晚修偷着读完的科幻小说是多么地激情洋溢,多么地启迪人心。进入大学,这种情况也没有什么改观:原本还列在社团列表里的科幻社团,一问才知,早已撤销。

所以,在没有同学能够打扰的时候,就只剩我自己了:我养成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打脑仗”:深刻地、反复地自言自语。因为懒、也没有能力去动笔写东西,长久以来我就这样排遣脑海中无穷无尽的怪异想法。当然,也有罕见的例外,能够成功安利不多的几位同学去读某篇我大力鼓吹的科幻小说,并且其中的一两位还能对我的吹捧表示某种程度上感同身受的体认;印象最为深刻的例子便是周华杰的《时间徒刑》 ,这部作品少见地在同学间掀起了一阵来也快去也快的热潮,也能听到了不少夸赞之声。这一事件,再结合同学此前跟我谈到啃《三体》没能啃动只得弃书的故事,导致了我一种可能有些错误的印象:这一类的科幻作品,要比更“硬”一些的,更方便“安利”。然而这部我给了五星力挺的作品在其他评论中也就是个三星左右的评级,或许我该反思一下自己不怎么深刻的思想和有点儿怪异的审美吧……

就这样,我就靠着图书馆借的《科幻世界》,还有过年和生日(大概隔半个月,这意味着钱包能短暂地稍微鼓些)精挑细选的科幻书,磕磕绊绊地,带着希冀亦有恐惧,来到了21世纪的第三个十年。我也算是见证了《科幻世界》的几次改版,加了前插,加了「回声」专栏,加了底下的小字「幻迷发言」之类;如今不用再借了,我订上了《科幻世界》,先是译文版,再是标准版(我得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叫这个“版”),再到打算下次续订时两种都订,我始终如一地感谢科幻带给我的一切,不管这种爱好于我是否“孤独”,我想,这个丰富多彩、广阔无边、生机勃勃、充满无限可能令人无限遐想的世界,这个科幻世界和这个《科幻世界》,是我一定要一直喜爱的。

最后,热切盼望成都能成功申办2023年Worldcon。更加盼望的是,在2023年的八月中旬,我也能造访这个憧憬已久的城市,手持入场券,人生第一次,满怀喜悦和激动,踏入纯正科幻盛会的会厅。


看着自己一年前写的这段文字,突然感觉十分怀念。

已经记不清楚写下这篇文章时的场景和动机了——只能从时间上推断,大概那会儿确实是在家里无所事事,捣鼓科幻和科幻评论的状态。

一年过去,很多事情都永远改变了。和一些人就此作别;认识了新的朋友;组了乐队,上了学校的音乐节;学了一些新东西,可能放弃了更多的东西。比如,自这篇文章完成以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阅读任何有关科幻的文字了——尽管阿缺和张冉的短篇集就在手边。

比如,从前每天都陪着我的《夏目友人帐》,上次随便点开了一集,却最终也没能看下去;比如以前总爱在网络上和几乎从来是固定的一批网友闲聊;比如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卖弱的言辞,甚至已经忘记了当时看到这些话会有什么感受;比如一向不爱看电视剧的我如今每天都必看《老友记》,并由衷地为角色们的遭遇而愤怒、感动;比如如今打字再也不用空格做分隔符,而是会认认真真地把每一个标点都加上;比如似乎更加孤独,因为没有了曾经习惯并视之理所应当、分享各种事情讨论各种问题的一群人们。

回想一年前自己处于怎样的生活状态、又以怎样的心态度日,已经完全是一片模糊。自己那些伤害他人更伤害自己的缺陷有改进吗?与一些始终无法忘怀、永远萦绕心头、时不时使我彻夜难眠——正如以前一样——的要命的想法和念头的抗争,有任何成效吗?和一年前相比,我有更坚定吗?我有更坚强吗?我有更幸福吗?

我不知道。

但是,我真的很想把这一年再过一遍。如果那样,或者说,如果能让现在的我处在一年前的位置,我或许会多做一些努力,我或许会多抗争一些。

我真的很不想就这样2021。


<全文完>

我与科幻的故事,以及不情愿地2021

https://ray-eldath.me/life/me-and-scifi-and-2021/

作者

Ray Eldath

发布于

2021-01-10

更新于

2024-04-08

许可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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